楊照不在的日子，耳根清靜了，陳小嘉很不習慣有一種人去城空的感覺，他在黑暗裏回憶……

“是可能我習慣了怨天尤人，訴苦抱怨不甘庸碌，想混出個人樣，可是我瞻前顧後，前倨後卑，我是怕失敗，不敢去嘗試，又不知道向哪個方向沖殺。”楊照躲藏在樹的影子裏。

“保持現狀吧，我們以為會有什麽作為。”靠在樹下的陳小嘉淡淡的笑。

“覺總也睡不足，錢總也不夠花，手頭總也不寬裕，戀情總也談不上，房子總也買不上，我是老總，假老總。”

“可能你總結的有些早了。”陳小嘉認真的說。他想振作勢氣。

“我們只是千千萬萬中的一個，不是很消極的，沒有目的的活著。你呢只要有機會就要抓住，不要象我一樣，沒出息，聽到沒？”

“你不想抓住機會嗎？”

“可能我的機會不在這裏。”楊照說出了悶在心裏話。

“我聽不懂了。你是說，志不在此嗎？”陳小嘉警覺起來。

“我的朋友在沈陽工作，收入不低，房價能承受得了，他又問我要不要去，我還在思考。”

“你在考慮？是不是有點軍心動搖了？你要想想，還有我呢？你不能棄我不顧，哼哼。你不要學李濤，逃之夭夭啊。記住，走錯一步，就是萬劫不覆。”

“你小子也學會威脅了？”楊照笑。

“凡不能毀滅我的，必使我強大。你還沒到退縮的時候。也許三年以後你再考慮這個問題，我沒什麽說的。”陳小嘉的臉色難看了。他不希望好朋友楊照離開他喜歡的城市。

“說的那麽居高臨下。你看看時勢，三年和現在能有什麽分別嗎？又浪費了我三年時光，多一些滄桑罷了。”

陳小嘉聽出了一絲滄桑的味道。

“我念一下，他4次差點餓死、3次被追殺亡命、2次全軍覆沒、3次眾叛親離，但每次他都在絕境中爆發出瘋狂的意志，卷土重來，直至征服世界，他就是一代天驕成吉思汗！你聽聽，你心不激蕩嗎？”

“別搖頭晃腦的了。再感動你，感動我，我們的現狀還是這麽殘酷。我只能去尋求適於生存下去的地方，是為了活下去的本能。”

他知道說明不了楊照，也說明不了自己。楊照去意已定，他緘口不言了。

暮色越來越暗下去。直到看不清腳下零落的樹葉子的顏色。

那一天他已經深深的留在記憶裏，因為是楊照第一次談及要逃離大連，他已是去意已定……

…………

“軒，有個郵件，快送到了，快遞通知，你，有時間出去嗎？迷你樓下大廳。到了，你提我名字。”

“好的，我現在就出去取。”林軒立刻走出去，因為大雨如註，她攔不到車，衣服頭發淋濕了，好不容易過來一輛車停下來，她坐進去，“高新園，三星大廈。”

這晚她發起高燒，昏昏沈沈，卷在被子裏戰栗。一個電話打進來，她艱難接起來，“我取到了郵件，你在哪？”怕陳小嘉擔心，她沒有說自己的生病了。

“說什麽呢？你怎麽了，有氣無力的？”

“啊？是張帆，我沒事。”她還以為是陳小嘉。

“什麽沒事，我聽出來了，你的聲音不對。我馬上過來啊。”

“不要，這麽晚了。只是淋雨了，沒關系。”

“你等著我啊。”張帆急於過來，他怎麽放心她呢。

林軒想阻止，那邊電話掛了。

張帆開車匆匆趕過來，摸摸她的額頭，“還沒事呢，燒成這樣子了，多危險，走，去醫院。”

“只是發燒，沒事。”林軒掙紮著坐起來。

“我不能聽你的，多穿衣服，走吧。我們坐車去。”

“我吃點藥就好了，”林軒堅持不走，“樓下就有藥店。”

“那我下去了。等我啊。”張帆沖出門去。”

一會，他大步走進來，帶上來一袋子藥，“安瑞克，來，吃一袋，退燒。”他倒上一杯水，“你睡著了，醒醒，吃藥。”

張帆扶她坐起來，“吃下藥，對了，要多喝水，好，溫度計含上，看你滿臉紅紅的，不知深淺，這麽發燙，你看你，容易燒成腦膜炎。就看，一個小時後看能不能退燒了，不行我們去醫院。你等著啊。”

他去衛生間，洗好了毛巾，折疊好，敷在她的額頭上。

他靠在椅子上，給她喝下一杯水，看著她睡著了。他動作輕柔的為她蓋好被子，小心翼翼象是在呵護一個嬰兒。

他專註在觀察她，林軒臉上紅紅的，再摸她的額頭，還是燙手，他叫醒她，“我們去醫院。”

“真的不用去醫院。藥效一會就上來了。再來半袋，不退燒我再去。好嗎？”林軒還在堅持。

“那好吧，你再吃半袋。不好，我們真的去醫院，不能開玩笑。”

“好吧。”林軒只好聽話。

林軒暈暈忽忽的吃下藥，睡著了。

林軒燒的不嚴重了，她額頭上他換塊濕毛巾，過了三點鐘，夜色安靜，他長舒口氣，如釋重負的他抵擋不住困意，靠在沙發上也睡著了。

朝曦透過窗紗照射進暖陽，燦爛而明麗，張帆醒來，揉揉眼睛，自己居然睡著這麽沈，他一笑，他伸展一下雙臂，麻蘇蘇的，有點不聽使喚。

手機響起，是林軒的，他看她還沒有醒，就接過，“你好。”

“林軒，不，你是？”電話裏的聲音很是吃驚。

“我是張帆，林軒生病了，你等一下。啊，她醒了。”張帆遞過電話。“小嘉。”林軒聲音沙啞。

“你生病了嗎？我下飛機了，一會去看你。”陳小嘉的聲音聽上去有氣無力。

張帆端來面包和奶，“吃吧。我要上班了。你好好休息。”他本來要陪著林軒的，看到陳小嘉要到了，就起身告辭。

“好，路上小心。”林軒告別。

張帆想說什麽，笑一笑，離開了。他知道這個時候陳小嘉在路上急著來見林軒。

陳小嘉進門，在意的看著林軒，“感覺好些了嗎？”他撫摸她的額頭。

他抓著她的手，“你怎麽這麽不小心呢，我不在家你就生病，我又不在你的身邊，照顧不上你，在外面，我每天都擔心。”

“沒事，我這麽大的人了。”

“張帆一直在這陪著你了？”他還是隱忍不住問出來。

“你不在大連，昨天我生病了，張帆買來了藥，照顧我。”

一想到張帆可以整夜那麽親密的坐在林軒的身邊，陳小嘉怎麽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，因為這個優秀的男人一直攪擾著他的神經，他們相識在先，關系那麽密切，他的心裏無由的妒忌又自卑，也許他不善於掩飾自己，臉色很難看，“他明知道我們在相戀，我們都快結婚了，可是你和他還走得這麽近。”

“有什麽不可以嗎？我們是同學，真誠的朋友。”林軒辯解。

“朋友？你們走得太近了。你們在乎我的感受嗎？”

“近了？”林軒重覆，心在顫抖。

“……”陳小嘉努力控制自己的心緒，“我們兩人才是真心相愛，可是你在意我嗎？他頻頻出入，他是什麽呢？難道你不知道他不是乘人這危處心積慮的搶我的心上人呢嗎？”

“你，你想到哪裏去了？這麽多心呢？”林軒接受不了他嚴厲的措辭。

“我在外面度日如年，想飛回你的身邊。我們兩人才是真心相愛，可是你在意我嗎？”

“你……應有的寬容和信任都沒有，叫人怎麽敢托付感情與終身。朋友之間，是有什麽難處，相互幫助的，愛情是自私的，沒錯，是堅守是專心是執著，但愛情不是狹隘。”林軒很難過。

“可是，他有才華，有風度，你們又相識那麽久，怎麽不說有感情呢？我想不明白。愛情是排他的，是自私的。”陳小嘉心被刺痛。

“你怎麽這麽說呢？”林軒驚訝他說出這樣猜疑的話。

“其實，如果不是因為我的出現，橫生枝節，我相信，你們自然會相愛，自然會談婚論嫁，這是早晚的事，你們在一起那麽久了，怎麽沒有感情，彼此又是那麽優秀，他會給你更好的未來與幸福，論及品質，素養，才學，我都自愧弗如。”

“友情，愛情是不一樣的，涇渭分明，怎麽可以混為一談？”林軒眼睛濕了。

“物質才華，他無論是哪一方面都遠勝於我，人的感情是豐富而覆雜的，你能分得清嗎？除非你是冷酷無情的人。他一如既往的對你，你就那麽冰冷無情嗎？你以為我是狠心奪人所愛的人嗎？”

“愛情是讓來讓去的嗎，你臨陣脫逃了，就不要說得那麽堂皇，我不在意你有沒有錢，是不是富有，我不求風光鉆戒，只是一顆平常的愛情心，因為我只在意真誠，相愛的兩個人是不計較名利，金錢榮譽，什麽繁華富貴，是兩心相許，去共同迎經風雨，是大無畏的勇氣，擔當，真心，而不攙雜世俗雜念的幹擾，是，人們離不開物質，物質可以去創造，而愛情就是愛情，涇渭分明，很簡單，沒有那麽多的捆綁仁讓退縮逃避，這不是真愛情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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